天安门母亲在维园烛光晚会发言
谭淑琴
尊敬的香港市民们,参加与会的朋友们:
我是天安门母亲群体成员,今天受难属们的委托向大会做发言。
我的名字叫谭淑琴,是北京展览馆的一名职工,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今年 77岁,1991年退休。
我的女儿奚桂茹是北京展览馆劳动服务公司的职工,已婚,当年她才25岁。婚后住在北京展览馆宿舍,我的女婿是北京展览馆三产的会计,因工伤左手残疾,有一个一岁8个月大的男孩。女儿、女婿的感情很好,带着孩子一家三口生活很安逸、幸福。
万万没有想到八九年六四屠城惨案,彻底改变了这个一家三口的命运,丈夫失去了妻子,幼小的孩子失去了他的妈妈!而我一个母亲也永远失去了我百般疼爱的女儿,我的心好痛啊!
1989年6月3日晚上,我的女儿去复兴门附近送朋友回家,与她同行的还有她的弟弟奚桂君。当时,都在传言戒严部队要对天安门广场上的学生采取行动,那天晚上,北京的市民都很关心天安门广场上学生的命运,大街小巷、马路上聚集了很多的市民。她的弟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送朋友,因此陪同她去。在返回家的路上,走到月坛南街二七剧场路离二七剧场不远的地方,遭遇到戒严部队的军车开往天安门广场,奚桂茹和她的弟弟在马路边上停下来,等待军车开过去。
当军车开过去后,我的女儿奚桂茹和她的弟弟准备穿过马路往家走,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辆军车上持枪的士兵没有任何理由和征兆突然端起枪向车后马路上的人群开枪,我的女儿奚桂茹肩上中枪倒在她弟弟的怀里。她的弟弟奚桂君被这突发事情吓懵了,他抱着姐姐不知所措,眼见周边同时倒下好几个人。在大家的帮助下,奚桂茹被送到附近的人民医院,最终因为失血过多,在六月四日凌晨抢救无效死亡。我的女儿就这样被戒严部队无辜地杀害了!
第二天,我们亲属到我所在的单位北京展览馆,要求北京展览馆出面去人民医院更正死亡原因,(因为人民医院给开的是因流血过多的死亡证明)。北京展览馆三产的领导陪同我们到人民医院,人民医院的院长接待了我们,院长说:“这个人我知道,是被枪打的”重新开了一张死于枪伤的死亡证明。同时还知道了不光是死了我的女儿奚桂茹,还有一名司机叫路建国。
事后我慢慢地知道,当天死去的人太多了!从此,我和我的全家以及亲朋好友都处于不可思议和无奈之中,不知道这样的屠城事件应当怎样理解和如何处理。真的是问天无路!问地无门!当时,强硬的政府过了多日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还把动乱的罪名强加在所有死者的头上,不可以有任何的不满,小小老百姓只能忍气吞声地把尸体火化了。
我的女儿死了,我内心里非常痛苦,每天以泪洗面,生不如死,一肚子冤情不知道可以向谁述说。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邻村的难属何凤婷大姐找到了我的联系电话,才知道受害的难属们已经有了天安门母亲这个群体,使我觉得这回总算有了为女儿伸冤的希望了!
谁知一届又一届的领导人,不但不承认他们杀害的是爱国学生和无辜的百姓,还对死难者的亲属横加看管。09年我就被看管了10天,每年两会期间、清明、六四惨案纪念日都是被关注和监控的对象,无端地剥夺了作为一个普通公民的自由、平等的权利。
今年是89年六四惨案27周年,作为一个死难者的母亲,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我坚定地相信公道自在人间,六四惨案最终能够得到公平、正义!我的要求:说明当年开枪真相!追究当年决策者
的法律责任!要向我们道歉,赔偿!
在此,我感谢香港市民、感谢参加纪念六四惨案香港维园烛光晚会热爱和平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你们年复一年的坚持,勿忘六四!寻求正义!为六四惨案昭雪的信念支持着我们天安门母亲群体的所有成员。有你们的支持我们会充满信心,无论前面的道路有多长,我都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死了还有后来人!
天安门母亲成员 谭淑琴
文章来源:尤维洁
|